人類對抗權力的鬥爭,就是記憶與遺忘的鬥爭。

米蘭。昆德拉

2010/01/22

邪惡的凡常性 banality of evil

發生景美人權文化園區汪希苓特區事件後
我重新讀了漢娜‧鄂蘭(Hannah Arendt)的一些作品
在她的懷抱裡
我感覺安慰  獲得啟示
鄂蘭拒絕將邪惡浪漫化
她點出邪惡的背後
其實並沒有強大而神秘的力量
而只是出於人不願與真實照面的懶惰
所謂「與真實照面」也就是思考這個心智活動
邪惡是凡人不經思考與判斷的行為結果
也就是「他」完全沒有判斷現實的意願與能力

科學、科技、藝術都有他們特殊的內在邏輯與美學
當科學家與藝術家「完全沒有判斷現實的意願與能力」
他們經常可能就是「邪惡的」或「為邪惡服務」的工具

在我們分析執行屠殺猶太人命令的納粹軍官們的冷血行徑時
我們清楚看見「盲從」和「不經思考判斷」這種「凡常的邪惡」
如何積累出人類史上最大的浩劫

反過來檢視發生在不遠以前我們自己的白色恐怖
或者現代社會經常出現的「官僚」態度
推動他們的力量不也是這種「凡常的邪惡」

「思考」這種心智活動
因時時對真實作批判性的評估
所以常常涵帶這巨大的破壞潛力

鄂蘭用Thoughtlessness 「 無思者」這個詞
指的是那些盲目依從傳統
使用陳腔濫調
死守宗教或政治上獨斷的意見的人
這是一種懶惰的存有方式
卻極為安全
因為他們迴避了思考可能帶來的顛覆的危險

文建會、文資總處王壽來、園區負責人朱瑞皓以及游文富先生
關於汪希苓特區事件
在「事前」規劃、招標、發包、裝置、開展
以及「事後」的回應、處理和修復
正是這種「無思者」的凡常邪惡
不願面對真相(過去的或現在的)
不願思考
不願判斷
於是
歷史裡受害者的血他們看不見
「他們的看不見」就是一把最銳利的刀
因為他們是「政府官員」、是「文化人」、是「藝術家」
「他們的看不見」就是一場「邪惡的謀殺」

我們在這裡找到的屍體
叫做「人性尊嚴」
叫做「生存價值」
叫做「正義」


「無根之惡,唯有思考可以克服」   漢娜‧鄂蘭

《責任與判斷》漢娜‧鄂蘭 ,2008 台北,左岸文化出版
《心智生命》  漢娜‧鄂蘭,2007 台北, 立緒出版
《極權主義的起源》 漢娜‧鄂蘭,2009,台北,左岸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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